2013年11月6日 星期三

第十四章(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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噹!噹噹!噹!噹噹!──這是下課鐘。拖著疲憊不堪的的身體,回到對面樓的宿舍,我爬上床……眼前的一切:令我驚愕不已!  難道上錯了床? 床上鋪的蓋的全變了樣──穿了幾個窟窿的破蓆;一床既骯髒又潮濕,還有刺鼻尿騷味的爛棉絮。中午楊班長,幫我裝的那床深藍色;温暖的新棉被沒有了……再也見不到了!內心惆悵──也許真如師傅說的:我的苦日子還會很長!很長!

也是睡在上鋪的顏玉堂,看見我愁眉苦臉的呆坐床上,他已明白是怎麽回事。他爬過來安慰道:
「舒小凱!別去想了,沒有用的!我也是這樣經過來。喏!……你看他們 ……」
說到這,他抬了抬下巴。我順勢看過去:只見近窗一列下鋪,每床都是兩張新棉被,一墊一蓋。中間的一個床位,有倆同學正在整理,其中一人正是土狗;另一個渾長得滾圓的矮胖子。他們足足給這張床,鋪上三床全新的棉被;裏面明顯有一床就是我的。

「你知道那是誰嗎?」
顏玉堂冷冷地問道。沒等我回答,他緊接著說道:
「我們的副班長兼寢室長。」
放在床頭的新搪瓷臉盆,也被換成一個斑斑鐵銹的爛盆。只有楊班長幫我碰掉不少瓷的杯和碗倖免──這時我才明白:這位用心良苦,可敬的大姐姐!

熄燈鐘未敲前,整個寢室鬧鬨鬨的。我非常驚訝地看見:黃天保舒舒服服躺在墊得厚厚的床上。土狗端來一盆熱水,侍候他洗完臉。跟著叫來一個瘦小的同學,跪在地上在為他洗腳。土狗在一邊,用小刀費勁地開一聽水果罐頭。只見那身形滾圓的小胖子,不知同躺在床上吃水果的黃天保,說了些甚麽?他突然走到寢室中央的空地,手指亂點地找人摔跤。有同學搖頭不願,他就伸出中指幌到人家嘴邊;滿口日媽操娘的駡。顏玉堂探過頭來,低聲告訴我:
「他名叫管吉泰,花名小東洋,是中日混血兒。他與土狗兩個,成天仗著黃天保欺負人。是黃天保的『哼、哈、二將』人人避之則吉!」

結果,一個同學硬叫小東洋扯下床,在地板上扭成一團──可憐那個同學,哪裏敢還手!連連被小東洋,生拉硬扯摔倒幾次。氣喘吁吁的小東洋,也感到十分沒趣才罷手。我很同情地看著那個一臉哭笑不得的同學;連滾帶爬地回到床上。

噹!── 噹!── 噹!熄燈鐘敲響,陳老師出現在寢室門口問道:
「黃天保!寢室的人全部回來了嗎?」
「陳老師放心,都齊了!」
陳老師在門口站了一會走了。室內一片漆黑。只聽黃天保大聲吼道:
「媽嘞巴子!小廝兒些聽到:今天陳老師當值,都給老子好好地睡覺!」
果然一些兒聲音都沒有──我明白了!為甚麽這種人,既當副班長又是寢室長……!

皎潔的月光,照得窗外一片灰白,遠山的輪廓,在佈滿繁星、深藍色蒼穹襯托下,界線分明。一天終於過去了!可是回想起這不平常的一天──我不能入睡。中午同小雙哥分手後,再沒見到他,不知他現在怎樣呢?是否也被「收威」──我不忍去想像他被打的情景。我的眼睛和頭上腫起的包塊,還在隱隱作痛。我的這副模樣,陳老師早就看到,但她並沒有過問一下──也許是見怪不怪吧?她倒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呢?實在看不透!……哎呀!我想起來了:那雙不饒人的眼睛──不就是張家小妹可梅嗎!沒錯,絕對是她!我現在是又黑又瘦,她不認得了。想起那年:她爸爸先被暴政殺害;她媽媽帶著三姐妹自殺,被送進醫院搶救,媽媽沒有了;那她兩個姐姐呢?……
不知誰養的蟋蟀,一前一後叫個不停──慢慢習慣了牠那有節奏的「 唧 !唧!」聲──它彷彿在催促疲憊不堪的我,快些進入夢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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